已经是日上三竿,她才起来梳妆,奈奈替她挽好发髻,插根珠钗别上,念叨着,“都快晌午了,覃时连影子都没见着,别不是给寿王爷抓了?”

    “你放宽心,别总念叨着,疑神疑鬼的。”她宽慰奈奈,抬手把画在额头上的花钿抹去,再往铜镜里瞧,干净利落多了。

    正说着话儿,覃时在外头给她请安的声儿传进来,“主子吉祥,您可在屋里么?”

    她给奈奈说,“瞧?念叨曹操曹操就到,平平安安的来了。”

    奈奈总算把提着的心放在肚子里,出来屋问覃时,“你昨儿回去歇了么?主子在屋里,你快些进来罢。”

    覃时揖身,回道:“歇了,今儿起来人很精神。”

    外头太阳毒,他戴了遮阳的斗笠,跟奈奈进屋里来,摘了斗笠给允淑呵呵腰,“主子,池塘的淤泥清完了,您得闲过去瞅瞅,哪儿还有不合适的,咱们再紧着收拾。”

    允淑捏着帕子起来,点点头,问他,“昨儿睡的可好么?进了王府可还习惯?”

    “回主子,都习惯,跟自己家一样习惯。”

    允淑说那就好,转而对奈奈道,“走吧,咱们去瞧瞧,赶明儿把去年沉下来的莲子撒进去,等发了芽,就能看荷花了。”

    奈奈去拿顶帷帽来给她戴上,嘱咐:“日头毒,这个点儿出门回来得扒层皮,主子仔细着。”

    他们鱼贯而出,覃时在前头领路,奈奈和桂花跟在允淑后头,池塘在堤园最东头,离得也不真远,百来步便到了池塘边上。

    沿岸花开傍柳,本该是芬芳四溢,却是因着刚清过淤泥的缘故,味儿不怎么好闻,臭烘烘的。

    奈奈拿手捏鼻子,抱怨,“怎么这么大味儿的?要憋死人,都不能好好喘气儿了。”

    覃时蹩蹩眉,“这池塘荒废不少年了,把里头沉的一些动物尸首和人的尸首捞上来,自然会有臭味。”

    奈奈变了脸色,抓着允淑的袖子直往后退,小声道,“主子,这怎地还有人的尸首?”

    转而又想到她和允淑挨着池子住了六年,前不久还和允淑一起在池塘里抓鳜鱼,她霎时毛骨悚然,哭都哭不出声儿来了。

    允淑拍拍奈奈的手,安慰,“别自己吓自己,就是有那也跟咱们无冤无仇的,找不上你。”她问覃时,“是男尸还是女尸?可还能分辨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