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云浓淡日微光,双厥重门耸建章。天还没大亮,拿着文解家状等证明身份文书的试子们便在考场外排起了长队,礼部的胥吏们分组对他们进行身份核验,以防有人冒名顶替前来考试或有携带。

    及日中,秦静寻了空交差给下属,自己拔腿往睿王府后门走。书房、卧室、客厅遍寻不见,绕了一周才发现那人在湖边钓鱼。

    季琛戴了顶笠帽,躺在美人靠里,一旁点着博山炉,那眼熟的美貌nV子还给他喂葡萄,这闲情逸致,酒池r0U林的模样说钓鱼还是往正经里说了。

    “你来做什么,今天不是要去守门吗?”季琛斜了他一眼,甚至懒得起身。

    秦静却做不到他这么淡定,自行倒了一杯酒润嗓子,说:“殿下,昨日沈非俞上书辞了本次主考资格……”

    季琛笑,“这难道不是早该预料到的事?皇上筹谋了这么久,早就想着要用世子牵制他们夫妇,现在收网正是好时机。”

    秦静急道:“可是殿下这些时日的功夫不久白费了吗?”

    这时闲放一旁的鱼竿动了起来,有鱼上钩了。季琛坐起来,盯着浮标,表情专注,他手上用力,一拉一拽,抬高鱼竿,一条肥硕的鲈鱼紧咬着鱼钩被拖出水面。

    “他收他的网,我钓我的鱼,各有所得。”侍从将鱼放进桶里,季琛看着它流着血仍在扑腾挣扎的样子,满意地说:“还是条大鱼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接下来三天里,全国各地的考生都被关进了狭小的格子里,用笔激扬文字,指点江山。考院外四周重卫防守,院墙铺着铁刺荆棘,令人望而生畏。

    因之前沈非俞有意参与制题,他名气和声望在,其他人不敢与之相争。可他却突然辞了职务,令不少寒门子弟扼腕。于是董思存成了唯一的考官,考题也最终由他来制定。

    江蘅在事后也拿考题来看了,总归不过是出自《诗》《书》《礼》《记》《大学》《中庸》的内容,虽然古板学究了些,中规中矩的也没错处。

    今年考生不多,没到半个月就差不多批完了考卷。

    当年八月中秋,金榜前人头攒动,试子们你踩我一脚,我搡你一把,眼睛定定往那名单扫,来来回回找自己的名字。榜上有名的面露红光,名落孙山的唉声叹气,更有甚者大打出手,弄翻了行脚小贩的挑担,引来巡逻的官兵。

    “这董老贼真是不安好心!特意在今天颁布成绩,简直不让人过节啦!”陵城的酒肆里,一落榜试子咬牙切齿,愤愤不平。

    临桌坐着三四个少年,其中一人衣裳华贵,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,佩着一条青玉长穗g0ng绦。他陪阮风眠出来看榜,听了一路的抱怨,此刻促狭着朝同伴调笑:“落榜便落榜,发榜早了便说故意膈应人,发榜晚了又会怨故意吊胃口,这朗天玉盘都会碍人眼!岂不知是自己力有不逮,与他人他物何g?”

    同桌的少年皱眉:“傅少真,慎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