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清晨,是由苏颖亲自服侍他更衣的,我很自觉地退到一旁,头始终低垂着。

    在这边当差的人极少,全都是季桓的心腹,绝不会乱嚼舌头根子,所以我笃定苏颖不知缩在殿内角落的小宫女就是我,而我也不愿她认出我来,毕竟,我与她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和谐。

    少倾,两人穿戴完毕,皆是一身正装朝服,一个俊美无俦,一个弱柳扶风,携手款款走来,当真是天作之合。

    我跪伏在地,眼角余光偷瞄到那繁复拖曳的裙裾,心中想着的却是这一套朝服做下来,得耗去多少银子。

    自被贬入冷宫,我才意识到钱财的可贵,之后来承乾宫做婢女,更是深以为然。

    我想,金银财帛大概是除却权势外,最诱惑人心的东西了,即便在这深宫里,有钱亦可使鬼推磨。

    不由又想起前几日若欢的请求。

    若欢是怜妃的贴身婢女,她已经悄悄找过我不下三次,季桓一心扑在前朝,对后宫之事兴致缺缺,偶尔的招幸还皆由苏颖作陪,如此一来,其他妃嫔自然是极为不忿的,却又无可奈何,季桓有心躲着她们,她们能有什么办法?

    我心里估摸着季桓大概是想为苏颖守身如玉,故而总对后宫女子避而不见,以前那段日子若不是有姑母压着,若不是形势所迫,他应是不会碰我的。

    而那时,他亦不用应对环肥燕瘦的嫔妃,因为姑母与我皆无意替他扩充后宫,他自己也无心此事,直至姑母逝去,他彻底收回皇权,才开始大张旗鼓地选纳妃子。

    这般颠倒众生的容貌,这般至高无上的权势,几乎令京中贵女尽数而出。

    但是我明白,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替苏颖打的掩护,否则,贸然只册封一个曾为人妾室的庶女,难免令其成为众矢之的,这应当也是他迟迟未曾封后的原因,他到底是顾忌着流言蜚语和庸庸众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