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这是怎么了,田总管怎么惹他了?”映日忍不住问了一句,被春樱夹了一眼,吓得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。

    安宁捻着手指,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“早知道他罚厉雨的时候我就该拦着点儿,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,手边儿连个可问的人都没有。”兀自叹了口气,她从心里感觉到无力。

    “夫人倒不如直接问田总管呢。”见春樱扶着她起身,小宫娥又说了一句,想为她分分忧。

    “你瞧田心那可怜的样子,我怎么逼他,若是真的问出什么,陛下还不得打折他的腿,真是左右为难。”

    另一边儿的长信殿里,荀域着人拿了帕子,亲自给胖胖的内侍官擦去脸上的墨迹,只是他一边擦对方一边哭,眼泪混着墨汁,倒弄得满脸都是。

    “知道委屈你了,也不用这样吧。”无奈地笑笑,却勾得跪在地上的人哭得更厉害了,“田心,朕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眼皮子这么浅呢?”

    “奴才是为了陛下,为陛下的身子担忧,陛下不如就照实跟夫人说了吧,您总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,说了兴许还能有人帮着分忧不是。”

    将帕子放在一边,荀域轻咳了两声,缓了一会儿才道,“再等等。”

    他现在每日叫人去朝露殿取汤,一次只喝一小口,既不叫那蛊虫饿着,也不灌得太多,就是想等派出去的人寻了药回来。而沈冷栀的耐性则出奇的好,并没有因为他不去而拒绝给他“口粮”,两厢就这么对峙着,谁若先忍不了,谁就输了。

    “她是不是以为跟朕一起死了,就能落个同穴而局了?同样的梦就不用做第二回了,田心你记着,朕与她死生都不会在一起。”许是药劲儿上来了,荀域有些恍惚,嘴里喃喃呓语,叫田心只能应下来,也没办法追究。

    什么叫同样的梦不用做第二回了?

    翌日一早,没等荀域起身田心便去了朝露殿取药,他怕一会儿男人醒了,又要上朝又要处理政务,身边不能缺人,所以特意寻了这时候去。

    知书给了他一只小盅,胖胖的内侍官沉着脸,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转身便走了。

    见状也没与他一般见识,知书只叹了口气,便打了帘子回到殿中。

    “取走了?”妆台边上,沈冷栀一边戴着耳环,一边问自己的婢女。

    “娘娘是没瞧见他那个样子,从前多巴结您啊,现在倒好,好像看咱们一眼都污了他的眼似的。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妥,她低下头,等着沈冷栀回话。

    “戚夫人有孕,又有娘家给她撑腰,这宫里的风向自然是跟着转的,哪像我,一个没了利用价值的谋士,阿爷在陛下面前又不得脸,沈家眼瞅着就如云家一样了,还没有个宋凤鸣给撑门面,自然是不得人心的。”看了看镜中的自己,女子伸出手去,指尖尚未触及便又收了回来,“其实何止旁人,连我自己都厌恶自己,你瞧瞧这张脸憔悴的,不过就是一条虫子,竟能把人折腾成这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