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争战,只用了一夜,天亮之前,整个汴京重新归于宁静。摊贩照常营业,百姓依旧早起晚归,唯有京城中最中心的那座城池如血洗一般,四处都是战后的痕迹。

    皇城易主,事关国运。古往今来,谁赢谁便能坐在皇位之上。太子此战不敌封垏手下大军,败北潜逃,封垏命檀朋去追,暂时无消息。祯明帝驾崩,太子理应顺位继承,这些话是朝中的□□声张的所谓正义之辞,何况后宫之中尚有圣人在,封垏想当这个皇帝,还是颇有难度的。

    封垏并没有表示有称帝的打算,与臣工们站在一起,依旧是以往浑不吝的模样,仿佛自己打的这一场胜仗,不过是玩玩罢了。

    有同僚问:“太子尚无踪影,皇位不能久空,将军有何想法?”

    封垏微微睁开眼,开口道:“刘景初有弑帝的嫌疑,想要继承王位,那是不可能的。皇位自然有人要坐,既然刘景初没有这个资格,那便只能顺位于敃王。”

    封垏此话一出便有□□驳斥:“太子一向衷心侍奉先皇,你这是血口喷人。”

    李思安拱手道:“各位臣工稍安勿躁,昨日大理寺与太医院已查看先皇逝前所食丹药,确实内含剧毒。且有女使黄门亲眼看到是刘景初所贡之物,也确实看到先帝食后才毙命。人证物证俱在,何来血口喷人?”

    又有臣工道:“先帝已将敃王废为庶人,已失去顺位的资格。将军此言,难道不怕惹怒苍天,致天下大乱。”

    封垏看了众人一眼:“先帝临逝前,曾亲口与某言称召回敃王继承帝位。你们若是不信,可以去问延和宫中的几位女使,她们均可作证。”

    臣工自然不信:“万一那些女使受你指使呢?毕竟当时各位都不在,这话的虚实如何能论证!”

    封垏笑了笑:“若是受我指使,干脆让某来当这个皇帝岂不是正好?”

    臣工们一时语塞,封垏与朝中元老一拱手:“晚辈自知攻城仓促,未与各位商议,实在是为保先皇起急,可惜还是晚了一步。晚辈方才所说之言还望各位商议,若有不妥之处,还需提点晚辈,我们再做考量。”

    朝中何人不知太子早就有预谋夺位,不过弑帝一事确实让人膛目结舌。老臣们都已经做好打算,若是太子继位,那他们便辞官归乡,远离这纷争之地。可就这么一夜之间,变化跌宕,先皇薨逝,太子潜逃,封垏告诉他们要抬举敃王称帝,这让他们略有些无所适从。

    敃王降为庶人,太子却没有对他手软,如今被折磨成半人半鬼,就算当了皇帝也是个短命皇帝,不出几年便会撒手人寰。与其让敃王继位,还不如眼前这位手握军权的封垏。

    可是封垏看起来没那个意思,众臣无法,只能按照封垏所说,将敃王请回来。不过□□坚决不同意,封垏也不想与他们浪费时间,只问:“若有圣人懿旨,你们可还有意见?”

    圣人若是同意,那便没有什么可说的。太子逃亡在外,惟有圣人是他们的主心骨,若是圣人点头,那他们也只能听命。不过想让圣人同意将敃王接回并继承帝位,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    容易不容易,还得看手段。封垏不急,磨洋工的活得耗,谁先等不及,谁才能运筹帷幄。

    祯明帝薨逝,圣人荣升皇太后,与先帝妃嫔移居至慈宁殿和慈元殿。皇太后与皇贵太妃分居两殿,日日见面都是一场薅头发的恶斗,女使来报,霜莳只是笑一笑,便摇着团扇继续假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