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思安将桢明帝赏赐给封垏的药丸送至熟识的医馆查验,又秘密托了几位市井郎中诊断,口径倒是一致,那药丸确实是保养身子的良方。

    封垏皱眉问:“既然没问题,兄长为何请我来。”

    李思安皱眉道:“这药丸并非出自太医院。我与太医院的方卓方太医打听,两月前,官家平日里用的丹参补汤全经圣人之手。这药丸虽为补品,短时食用效用甚佳,但若长久用之,反而会引发虚症。只怕,官家尚被蒙在鼓里,并不知情。”

    祯明帝是否知晓,封垏不确定。但是枕边人意图不善,若是被祯明帝察觉,定然会掀起一番血雨腥风。太子及冠已足整年,李纪山一党拥护储君的势头很足,官家虽未表态,但压制之意已经摆在了明面上。

    祯明帝的左右膀,都是李家人。封垏身后的李家,与圣人身后的李家不睦旷日持久,这于皇帝来说是好事。只要两家不联手,皇帝便可稳坐江山。

    如今又借由分离领兵与带兵之事,将左右膀均做了压制,圣人那边便开始熬不住,便想出此招,堪为温柔的一把刀。

    封垏拧眉:“我这就进宫禀告官家。”

    李思安伸手拦下:“你且等等,还有一事,你听完再做决断。”

    见封垏折返坐回椅中,李思安才道:“前些日子听说圣人又下了一道懿旨,中书侍郎家的幺女封为太子侧妃,礼部择选良日即入东宫。”

    封垏问:“中书侍郎一向尽忠尽职,为官家效力。怎么此时却接了东宫抛出的橄榄枝?”

    “中书侍郎夫妻膝下有三男一女,幺女备受宠爱,据说为了博其欢心可摘日月星辰。听说幺女在春日宴时巧遇太子,因此芳心大乱非君不嫁,无奈之下,侍郎夫人才求得这一道懿旨。”

    封垏哼笑:“这老顽固也是糊涂,就因为女儿愚蠢的爱慕,连仕途都不顾及了?官家忌惮外戚结党,中书侍郎此举,只怕会伤了圣心。”

    “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你没有妻氏爱子,这份义无反顾你不懂。”李思安叹了一声,“别人家的孩子至少有个名分,游萤这不尴不尬地等着信,还不是因为圣人在等我低头。”

    到底是自己的血脉,即便李思安不待见周氏,但游萤是李家的庶长女乃不争的事实。手心手背都是肉,在膝下承欢的女儿未来命途多舛,当父亲的确实感到挫败。

    见李思安神情颓丧,封垏开口道:“既然舍不得,那便换一个。”

    李思安直着嗓子拒绝:“纹菱是我与玉珍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,何况玉珍还怀着胎,若是将纹菱送进东宫,还不如全家一起等着当败寇。”

    封垏听了轻笑一声:“不是还有一个么?”

    李思安看着封垏笑得毫不在意,摇了摇头道:“你说霜莳那孩子?姑祖母当初远嫁江都,虽然与家里闹得僵,但好歹也是一家人。姑祖母信任李家,将心尖上的孙女送过来,咱除了好好养着,待来日替她寻个好人家外,旁的歪心思万不能乱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