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白幡飘摇,纸钱漫天。叶递走在棺椁侧,面如死灰。他短短几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,像人皮包裹着一副高大骨架,十分渗人。

    行至路中,忽然见一狐狸,雪白皮毛,蹲在檐上。裴黎走在棺椁左侧,甫一见它,那狐狸竟冲他双眼微微弯起,好似露出一个笑。裴黎心头震动,顿时提高了警惕。

    抬棺队伍路过它时,狐狸从檐上跃下,一路闪进队伍之中,横冲直撞。

    叶递害怕它冲撞了棺椁,冷着一张脸,一边护着棺椁,一边寒声呵斥:“愣着干什么,还不快把这畜生逮起来!”

    狐狸却灵敏极了,猛地咬住一个抬棺家丁的小腿,那家丁身强力壮,是抬棺的主力军,此时发出一声惨叫,手上不自觉就松开了。沉重的棺椁砸下一角,望玉的尸身滚了出来。

    叶递神色一空,那种空白,几乎令裴黎都于心不忍了。叶递连滚带爬地扑到望玉尸体身边,地上的泥泞脏污了他整洁的衣袍,但他浑然不顾,嘴唇颤抖着,将冰冷的尸体紧紧在怀里。

    这一撞,望玉手指一松,从掌心掉下个什么。

    裴黎眼尖,瞥见那是个耳坠般的女儿家小玩意儿,心下一动:望玉死时都要紧紧把它攥在手里。这是否和杀害她的凶手有关?

    叶递也看见了耳坠,从悲痛中分出少许心神,将它捡起来。裴黎贴近一步,也终于看清楚了它。软金做的耳坠,雕刻成桃花的形状,下方缀了几条流苏。款式精美,十分漂亮。

    叶递越看越熟悉,手指剧烈颤抖起来,心里渐渐被一股不可思议的情绪填满。

    “叶郎,不是这样的,你听我解释!”双丽脸色煞白,抢近几步,扑到他身边,紧紧抱住他的手臂。

    众人面面相觑,不知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是什么情况,皆是茫然。裴黎猜出几分,射向双丽的目光凌厉起来。

    “师兄,小心。”宁泽握着他的肩,把他往后带了带。

    “是,我早该想到的,她脖子上的掐痕,那么纤细,分明是女人的手指所为……”叶递喃喃自语,五指收紧,耳坠的尖角刺进他手心,鲜血滴滴坠落,但他浑然不觉似的,“哦?解释?那你解释解释,为什么我送给你的耳势,会被我死去的妻子紧攥着?”

    叶递送双丽耳饰时,正是两人浓情蜜意之时。这耳饰是他请专门的师父设计打造的,世界上独一无二。

    双丽说不出解释,只是无助地摇着头,泪眼盈盈。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,无论谁看了都会动容,叶递双目冰寒地推开她,站起身来:“把双丽移送官府,就说杀害望玉夫人的凶手找到了。”

    双丽瞪大眼看向他,眼中尽是不可置信。曾经甜言蜜语、海誓山盟的情郎,如今毫不留情地挥开她,连听她解释都不想,直接要将她移送官府。

    双丽心如死灰,眸中的神采彻底丧失,垂下头,瘫在原地,不动了。周围家丁面面相觑一眼,经叶当家一声‘还愣着干什么?!’怒喝,这才道了声得罪,走向双丽。